小女孩點點頭，走到張小燕身邊，手拉拉張小燕的衣角：“姐姐，我求你救救我奶奶好嗎？她每天都好難受啊……嗚嗚”話還沒說完便哭了起來，那樣子真的讓人心痛。

張小燕隨手抱起她，很輕很輕松，但並沒有讓她靠近自己的肩膀和頭。鬼其實是沒多少重量的，程曄背的時候也不是很重，但程曄沒發覺是因為那是小女孩怕被看出來故意壓著他的。

小女孩指了指之前她帶程曄走過的那個樓梯，程曄問她是不是還是四樓，小女孩點了點頭。

當他們走到四樓的時候，發現左邊的房子的門只是虛掩著，根本沒鎖，小女孩跳了下來，推開門，帶他們走到一個房間，裏面一個很瘦的老奶奶躺在床上。

張小燕走近看了看，眉頭皺了起來，老奶奶的情況很不樂觀，看樣子真的撐不了多久。她的衣服上全是破洞，而且很單薄，在這麽寒冷的天氣裏根本就沒有一點保暖的作用。

張小燕把手放在了老奶奶的頭上，很燙，還發著高燒，她只能嘆息，這種情況真的是沒辦法了。而且她已經從老人身上聞到一股屍味。你可以想象一個人還沒死但她身上已經有屍味這意味著什麽？

她的身體一些機能已經壞死了，只有著那一口氣吊著。

老奶奶的表情很痛苦，五官都皺在一起，可能是因為冷，也可能是因為餓，也許還有其他，情況是真的不樂觀。

張小燕摸摸小女孩的頭，想安慰她，但自己都覺得這種安慰有什麽用嗎？張小燕默默地嘆了口氣。程曄點點她，問她要不要弄點熱水給老奶奶，至少讓她好受點。

張小燕點點頭，可當他們來到廚房時，廚房只有一個鍋，鍋裏有一只吃了一口的發黴雞腿，很臭。這裏壓根沒有燒水的東西，而且煤氣瓶裏早就沒氣了，張小燕看著這般淒涼的場景，一陣心痛，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。

程曄也一樣心痛，他看見張小燕哭了，拿出包然後想過去幫她擦，手被張小燕推開了，他只好把紙巾遞給張小燕。張小燕接過後走出了門外，擦了擦眼淚平覆了一下心情。她突然感覺她的衣角被人拉了拉，她以為是程曄，又拍掉了他的手，冷聲道：“別煩我！”

可拍下去時卻感覺手感不一樣了，那手很冰冷，而且比程曄的小很多，張小燕轉頭，看到小女孩眼中閃著淚光，捂著手，一臉委屈。

張小燕慚愧的蹲下來，摸著小女孩的頭，說道：“小妹妹，也許你奶奶到了那裏會過得很好的，至少不像現在這麽痛苦。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那我不是再也見不到我奶奶了嗎？”小女孩珍珠般的淚水又落了下來。

“也不一定。”張小燕只能給她這個答覆，因為據她所知，老死、病死的人一般是沒有靈魂存在於世間的，因為身體和靈魂其實是互相影響的，好的身體靈魂也能從中得道養分，身體不好的靈魂也會加大消耗，所以這樣死的人一般是肉體死亡，靈魂也跟著消散的。

她也很想救小女孩奶奶但她真的沒辦法，她問道:“小妹妹，你是不是之前吸了那大哥哥的精氣然後給了你奶奶，讓她能活下來的？”

小女孩驚訝地望著張小燕，她怎麽會知道的，自己已經做得這麽隱蔽了！

“我說了我是天師，我能看的出來。”張小燕嘆了口氣：“其實你這做反而對你奶奶不好，你把不屬於她的陽氣給了她，這樣子她雖然能保住性命，但是這樣子她的身體會因為對不屬於自己的陽氣產生排斥，身體會很痛苦的。”

小女孩聽到這聲嘶力竭起來：“那我能怎麽辦？奶奶對我那麽好我不能就讓她這樣走了！”

“我能幫你保住她的靈魂，但你要告訴我你的來歷，你說你奶奶很疼你，但你是一只鬼，人鬼殊途，你奶奶沒有特殊情況不會看得到你的。”這個問題張小燕一開始就發現了，但她看到那樣的慘狀，小女孩也無害人之心也不好說什麽，此刻她既然想辦法幫她，那她就要搞清楚整件事的真相。

小女孩看著張小燕的眼睛，除了那股讓人不可抗拒的威壓就再也沒有其他了。

“可是我不想說……”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，似乎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。

那時候正是早上，天蒙蒙亮，一個小女嬰躺在租房區垃圾桶裏，她的身上只裹著一件成人的女裝大衣，看樣子就是熱戀的後遺癥，她就靜靜地躺在那裏，她想哭，可是天氣太冷了，她的喉嚨早已經凍僵了，很是可憐。

這時候一個老奶奶剛好去起來去晨運，扔垃圾，就這樣她和這個小女嬰相遇了。

老奶奶見她被遺棄，不忍心看她躺在這裏冷著，就把她抱了回家，之後，老奶奶就開始當她親生女兒一樣看待。

老奶奶其實也是有兒女的，只不過那都是些不孝子女，不僅不和她一起住，還偷偷把她的房子賣了，讓她一個孤寡老人流浪街頭，如果不是有那微薄的退休金和以前的一些積儲，她真的連房子都租不起，睡在街頭了。

老奶奶看著小女孩也很可愛，就一直養著，小女孩也很聽話，對老奶奶也很好，兩人相依為命，錢省著，日子也過得比較開心幸福。

可隨著小女孩的年齡逐漸長大，她也很懂事，經常到外面的撿一些破爛給奶奶拿去賣，可是到了上學的年齡總要上學的吧？奶奶正為這件事而操心，那微薄的退休金不夠啊。可小女孩很孝順，我不想讓奶奶難做，就說不上學了，而且很堅持，奶奶實在沒辦法，也就算了。

可是小女孩每次在外面看著別的小朋友高高興興的上學，她的內心也充滿了渴望，她總是接鄰居的小朋友的書來看，想學點東西。奶奶看到後也狠下心來，讓小女孩上學了，這一年，家裏的環境變得異常的困難，小女孩很懂事，放學後也經常撿一些破爛給奶奶賣，但還是有點吃一頓餓兩頓，學校看到她們的慘狀也給她們申請了補助金，她們的日子才有了好轉。當到了小女孩上學的第三年，國家終於實行了九年義務教學，小女孩和奶奶都高興壞了，他們終於不用那麽辛苦了，能過上安定點的日子。奶奶去學校門口買一些小飾品，小女孩也經常去幫她，大家一起努力也賺了一點錢。

可好景不長，就在這樣過一年半後，一個渾身傷痕的男人來到她們家面前，小女孩不認識她，便叫來了奶奶，誰知道奶奶看到他後火冒三丈，拿起掃把就要趕他走。結果那人直接跪了下來，給奶奶磕頭說：“媽，我錯了……”

原來他就是老奶奶的不孝子之一，當初就是他為了還賭債偷偷把老奶奶的房子賣了的。那人說了一大堆感動的說話，老奶奶終究心底善良，以為他改邪歸正了，原諒了他，但小女孩不喜歡他，是他害成奶奶流浪街頭的，不過看到老奶奶面上的笑容也不好說什麽。

誰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，那人不過是因為賭錢又輸了，沒地方躲債才找到老奶奶的，不到幾天，追債的人便找上門，那人趁奶奶去接小女孩放學把她們兩人辛辛苦苦偷了拿去還債，人也走了。

她們連個人開開心心地回家後發現了這一切，只能傷心地抱在一起哭了。

因這件事，老奶奶因為年事已高，身體不來就不是很好，加上收了比較大的打擊，精神上一跌不振，身體也越來越不好，很快就病臥在床。

小女孩為了幫奶奶治病，到處去打工賺錢，但因為年齡實在太少了，根本沒什麽人收她，加上又要上學，只能到學校附近的小賣部打散工她，專心打工。

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殘酷，一次回家的路上，一個醉酒的司機開著一輛瞎眼的貨車，毫無預兆地向她撞了過來，嬌小瘦弱的身體在撞飛在空中，拋棄一條鮮紅而美麗的弧線，用生命點綴了這社會的無情，點綴了現實的殘酷，這令人無比悲憤的一幕卻沒有人看見，哪怕是那個撞了人的醉酒司機，他還沒有擦覺到他撞了人，車依舊在超速行駛，女孩的屍體剛落地，那雙殘忍的車輪再度從她脆弱的身體上碾壓而過，兩朵血之花在車輪下綻放，沒有美麗動人的場景，只有令人無法直視的殘忍……

第二日，人們看到了馬路上一朵血肉模糊的未來希望之花在馬路上雕零，善良的人憤怒，冷漠的人路過，好亂的人看戲，各種不同心思的人圍在女孩的屍體周圍，小女孩的靈魂就在不遠處看著，看著自己再也回不去的身體，還有那再也回不去的時光，黯然落淚……

……

奶奶家並沒有電視，她也沒有能力去下樓賣報紙，一直躺在床上，她並不知道她可愛的小天使已經不在人世了。可小女孩的靈魂並沒有離去，她不想奶奶受苦。憑著這一絲執念，她還是留在了奶奶身邊，她聽過其他鬼魂說吸取活人的陽氣可以幫她奶奶續命，她請教可方法，之後就一直在這裏等待，希望能吸到陽氣救她奶奶，就想了那麽一個辦法。

可惜她終究心底善良，根本不想害人，每次只是吸一點，既不會讓普通人陷入危險，也能讓她奶奶夠用一段時間。於是便有了程曄那一幕，但她並不想把這些告訴張小燕，不要把悲傷帶給別人，這是她奶奶教她的，如果不是真的沒辦法，她也不會讓張小燕他們上來看到這些慘狀。

這時程曄走了過來，拉了拉張小燕，叫她過來一下，小女孩並沒有理會他們。

程曄把張小燕拉到房子的陽臺，拿出手機，把早已經搜到的東西遞給她看。

手機上是一則三個月前的新聞，上面寫著“11歲小女孩因救奶奶打工晚歸，被醉酒司機撞死”，張小燕不禁瞪大了雙眼，把這則新聞看下去，上面屍體的圖片因為死者是未成年人，所以打了濾鏡，但是從那模糊的輪廓來看好像就是那小女孩了。

程曄湊到張小燕耳邊，小聲說道：“剛才我突然有種感覺好像在哪見過那小女孩，於是我想起之前在某個無良網站發過一張沒有打濾鏡的屍體圖片，上面就是那女孩，我記得那則新聞，就搜了一下，就是你現在看到的。”說完，他的手指了指屏幕。

結果張小燕看完後怒摔手機，“可惡！”程曄看著自己的手機再摔一次，本來就悲憤的心情再次受到了一次重擊，瞬間爆炸。整個人石化了……

張小燕望向程曄。看見他的表情楞了一下，連忙賠笑：“別介啊，一時激動一時激動，給你漲工資。”

程曄一臉無奈地看著她，“老板，我知道你很生氣，我也是，但手機是無辜的，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手機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，這個以後再說。”張小燕擺擺手，回到一臉正經的樣子，說道：“我打算幫她奶奶的靈魂從提前肉體脫離出來，這樣至少可以讓她奶奶靈魂消散前和她好好說一下話。”

後果呢？程曄問。這樣的法術肯定是有後果的，把靈魂提前從身體脫離出來不就是說讓她奶奶早點死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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